Web3擋了誰的財路？區塊鏈問世14年，無法普及的真相

Web3到來，是否會受到法令或既得利益者的阻礙？我的答案是：「一定會的。」但這是一件預料之中的事。

法律的本質是限制人的行為，科技的本質是改變人的行為，「法律」和「科技」兩者本質上是相互牴觸的。進步是人類的天性，而法律是要確保一個社會在發展過程中穩健不失速，保障大多數人的權益，除非受到壓力與挑戰，基本上是被動又不喜變動的，而科技變革就是一種挑戰。

一項新科技問世，除非它證明自己的價值與影響力，否則很難推動法律出現變化。但若法律不變，就很容易成為科技的阻力。

簡言之，法律是科技的阻力，科技是法律的推力。當科技無法改變人的行為，法律就沒有為了科技而調整的必要；若科技改變了人的行為，法律卻跟不上腳步，那就會變得過時，甚至是惡法，會限制發展。

綜觀人類過往歷史，能夠改變經濟與社會運轉模式的新科技，帶來的衝擊與改變勢必巨大無比，不難想像為什麼一開始有很多人會排斥它、抗拒它，甚至是動用一切的努力去阻礙它，直到這項新科技成為一個不可逆也無法阻擋的趨勢。當進入這樣的階段時，人類總是能夠尋找到一個最佳的資源分配方式和更好的分工模式。

自由市場的競爭是一個強迫進步與進化的過程，絕大多數的案例到最後都不是淘汰既得利益者，而是讓大家在壓力下進入到更細微、更專注的分工方式，我們早已歷經了許多這樣的階段，Web3也只是另一個新的科技衝擊。

我們可以舉一個大家最有感，也都經歷過的例子：電信巨頭與網路科技。

被Line搶生意，但失去簡訊與通話收入的電信公司更賺錢

電信公司在網路普及之前，約有25%的營收來自簡訊，25％來自長途電話，50%來自一般通話。電信服務攸關國家安全，在各國一直以來都是特許行業，即使非國營也會有一定比例的官股。

現在回想，你上一次傳簡訊或打電話是什麼時候？是不是都被Line、WhatsApp、微信、Zoom這些通訊與會議軟體所取代了？這也代表，無論是傳訊息、通話，還是國際長途電話加視訊，你都沒有因此再付過電信公司半毛錢。但電信公司有因為被這些通訊軟體近乎搶走所有這方面的業務，而沒落或倒閉嗎？不僅沒有，獲利還屢創新高。為什麼？

因為電信公司雖然失去了這些業務，但它更專注地提供網路服務，其競爭場域已經移轉到了提供用戶更快、更好的連線品質，讓用戶擁有最佳的通訊體驗。這一切都是因為網路帶動的這些通訊軟體的技術，先改變了人類行為且形成了一股不可逆的趨勢，進而迫使電信公司轉換思維。

或許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但網路帶來的巨變徹底改變了我們的互動行為，更衝擊到了許多不同的產業與經濟運轉方式，Uber、Netflix、KKBox、 Office365等等，都是非常好的案例，而區塊鏈科技帶來的Web3亦是如此。

想當初，電信公司一度希望動用公權力，防堵帶來通訊改變的始祖Skype，但始終難敵這股科技趨勢。當技術證明了自己且改變了人們的行為，進步就成為必然。而原有的既得利益者一旦擁抱新科技，就會加入受益者的行列。

過去，手機月租費最多我們只願意付99、199或299元，因為簡訊按條計價且有字數限制，打個簡訊都要小心翼翼地計算字數，非得打一長串內容才送出，更不用說通話，講個電話也得計較是手機還是市話、有沒有網內互打免費。

反觀現在，全民願付一個月599、999、1399元，甚至更高的月租費，而且很多人還擁有多個門號，為什麼？因為「網路吃到飽」，隨時都可以免費打電話、視訊到世界各個角落，還可以瘋狂看劇、滑社交平台的朋友動態、看地圖。

對比過去斤斤計較的月租、簡訊和電話費，我們現在每一年付給電信公司的錢絕對更多，但大家都覺得值得，因為我們都受益於網路帶來的巨大變革與便利。

Web3改變金融行為，市場是最大考驗

區塊鏈技術在2008年問世，暫不論其他的產業，單就Web3帶來的金融創新，就會面臨全面性的質疑與阻礙，這是可預期的、甚至正確的，為什麼？

因為金融對社會的影響力是全面性的，因此監管單位與相關法令的首要任務，自然是穩定而非創新。當然，既得利益者的抗拒與反對也是難以避免的，畢竟大家都已經非常習慣既有的金融系統，運作模式也一直是如此，就算有痛點，大家也都習慣甚至是麻痺了，為什麼要改變呢？

區塊鏈究竟為現行的金融系統帶來什麼變革？其實就三件事：「降低人性錯誤」、「減少不確定性」和「提升市場效率」。

金融是一個特許行業，政府制定嚴謹的法令和政策，經過篩選交由特定機構來經營，例如銀行。唯有有執照的機構才能承接金融業務，而這些機構必須嚴格執行一切規範，才能維持最高層級的穩定，卻也因此抑制了產業進步的速度，這些就是代價和過程，也是我在「天下學習」開設的課程中，提到的「不確定性」和 「市場效率」之間的取捨關係。

不只有法令和既得利益者的阻礙，重點是「市場信任層級」的問題。因為普羅大眾信任既有規範，對於合法合規、有牌有照的機構抱有高度信任，畢竟那些牌照的背後就是監管。

但是，非常尷尬的是，當一個新的科技問世時，除非採用新科技的人數暴增到令人無法忽視且會影響傳統機構的情況，或有大量的人受害，變成了巨大的社會問題時，法律、執照和監管才會介入。

最大的問題是，當一件事長期下來都是如此運作，習慣成自然，諸多不便和不符合趨勢的問題，我們通常都感受不到痛點。這甚至要比既得利益者和法令阻礙還要更大，因為只要市場不給機會，他就不可能會大到既得利益者需要去對抗、抵制，更不會有機會讓法令啟動攻防辯論，讓新科技落地。

法案落地卻立刻被「收割」，區塊鏈能破除新創宿命嗎？

因為金融產業「特許」和「求穩」特性，長期下來不易吸引創新人才與資源；另一方面，雖然市場上有許多金融新創團隊追求框架外的創新，但在區塊鏈技術問世之前，往往都只有兩個結果，第一是創業失敗，第二是被收割。

創業失敗很容易理解，但什麼是被收割呢？

有許多金融新創團隊，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曝險在法律風險下一步步取得市場的初步認同，證明自己的想法與產品具有價值，再花好幾年的時間，終於等到法令落地，卻旋即被既有金融機構收割成果。

因為法令一落地，就代表原有的金融機構也可以執行相同業務，主管機關不僅樂見其成，甚至會加以輔導和助攻。基於信任層級的問題，一般民眾會優先考慮傳統、老牌的金融機構，因為這和「錢」有關，大品牌自然在吸引客戶上更具優勢，但也因此打壓了金融新創出頭的機會。

這是為什麼直到今日我們還在「跑三點半」，而國際匯款還是需要兩到三個工作日，並必須支付高額的手續費。

區塊鏈技術和其引領的Web3時代，可以改變的產業太多，除Xrex提供的跨境金融服務之外，區塊鏈科技的特性，包括：不可篡改、公開透明、可追蹤溯源的特性，最適合用來解決不確定性和信任問題。

金融產業不僅是所有特許產業裡規範最為嚴苛的，既得利益者的權力也可謂最大，市場信任層級問題相對嚴重。但從2008年區塊鏈問世以來，金融產業的創新出現巨大變化，因為去中心化帳本的絕對性和不變性，也因為智慧合約程式碼的自動交割與執行，區塊鏈內建的信任機制，讓前市場信任層級問題變弱了，也因為其去中心化的特性，過往的中心化監管模式與特許界線逐漸模糊。這也正是我在天下學習課程中提出的：「Web3的三大核心精神，就是去中心化、無需特權和無需信任」。

當我們真正理解區塊鏈的原理與Web3精神，對區塊鏈所建立起來的金融服務或許就能更有信心，這也正是為什麼十多年來區塊鏈的發展，一直到去年NFT熱潮爆發以前，都主要發生在金融相關產品與服務範圍。各個金融單位、各家銀行乃至國家央行，如今也都相繼投入資源，研究和開發區塊鏈技術的金融應用，因為這是一個開放的基礎建設，所有人都能公平競爭且廣泛受惠。

所以，若有人問我：「Web3到來，是否會受到法令或既得利益者的阻礙？」我的答案依然是肯定的，但我認為，Web3仍會持續改變人類的食衣住行育樂，在各層面造成影響與衝擊，而它已經是一場不可逆的進化，一個無法阻擋的趨勢，而我們必須順應它，尋找到更好的資源分配與分工方式，不斷進步與進化。（責任編輯：洪家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