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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最後,他沒有簽那份來得太快太離譜的結婚證書,當然沒有。但是在一起的第二年,陳信宏在準備續簽房子的租約前被他的老闆兼男友制止甚至強迫搬家。
  「我幹嘛一定要搬家啊!」陳信宏伸手想要搶回不小心被看到的租屋契約,「況且我也住出感情了好不好!」
  「所以我們才要住在一起培養更多感情啊。」故意曲解對方的意思,伸出手往對方細皮嫩肉的手背上彈了一下,看著阿信一邊抽回手一邊抱怨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退了一步,「不然,你就先來住一個月,反正你這個續約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嘛!如果真的不喜歡你再簽?」
  「那我這個月的房租不是很浪費嗎?還有電費!」陳信宏嘟噥著說。
  「我出啊。」挑眉看了那個已經幾乎百分之百心動的人,溫尚翊勾起嘴角丟下最後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你下個月的房租跟什麼費都由我來出,順便提醒你,我們如果同居的話還可以平分這些東西喔。」
  聽到“同居”兩個字竟然也不好意思起來的小助理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糾正,「是合租吧。」
  「反正意思都一樣啦。」溫尚翊咧嘴笑得一臉燦爛。




Day 1 相擁入眠(01/29)

  阿信這天在上班日順便帶上一套換洗衣服——他不是沒有這樣的經驗,每次怪獸只要碰上難纏的死對頭或是複雜的案子,他都必須要帶衣服到辦公室做好回不了家的心理準備。
  「回不了家還洗澡幹嘛?」聽到他說要去擦澡時,怪獸這麼嗤之以鼻地回應。
  「誰像你啊,髒鬼。」阿信扮了一個鬼臉之後便溜進廁所。
  只是沒想到,回頭仔細想想他們還真的沒有在除了辦公室以外的地方一起度過一晚過——啊,有啦,高中的時候他在跟怪獸認識的第一天就打電話回家跟媽媽說要住怪獸家了。想到這裡,阿信壓抑不下難為情的感覺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鬢角。
  這幕正好被泡好咖啡經過的怪獸瞥見,「怎樣?住我家很緊張喔?你帶一套衣服夠嗎?」
  「你快點去工作啦!」惱羞成怒的小助理伸手推了律師一把,在看著律師一面喊靠杯啊被咖啡燙到了啦一邊走進辦公室還要他自己擦地板的樣子,心底深處那股對於同居的小小期待好像又多增長了一些。
  如果跟這個人住在一起,不知道會怎麼樣?

  幾個小時之後,阿信在怪獸打開門那瞬間得到了答案。
  回應他們開門的不是空蕩蕩的屋子,而是一群貓。沒錯,一群貓,怪獸開燈後必須先把衝上來的小貓拉開,然後才有辦法把皮鞋放進鞋櫃裡以免被貓爪攻擊,途中還要先把西裝外套掛好,在他還沒有數完怪獸總共養了幾隻貓的同時,怪獸伸手拍了他的手臂一下,「外套給我。」
  「喔。」傻傻的把掛在手上的西裝外套交出去,看著怪獸熟練地將外套攏了攏,掛好,轉頭問他:「你怕貓?」
  「沒有啊。」被這樣問得有點莫名其妙,阿信回答得一臉無辜。
  「那你幹嘛呆呆站在這裡?進去啊!」伸手接過阿信手裡的東西,怪獸逕自走入客廳,然後故自地介紹屋內的隔間各是什麼,「啊,不過…房間只有一間,客房很亂,你今天晚上要睡沙發還是睡床啊?」
  ……為什麼他覺得溫大律師臉上的微笑帶著一點淫穢呢?
  「睡床!你睡沙發!」
  「拜託你還真的以為你玉女咧,我才不要睡沙發,一起睡又不會怎…靠,你不要亂丟枕頭!會沾到貓砂啦!」
  「那拜託你掃一掃!」阿信還沒講完,五隻貓兒(他剛剛終於算清楚了)中的其中一隻跳上他的腿,他求助般地看向怪獸,「……怎麼辦?」
  後者聳肩之後提著他裝著一日換洗衣物的袋子走進房間一邊回答,「不把牠抓下來就等牠自己下來啊。」
  似乎是以鬥嘴來消磨一開始的不熟悉感,阿信在第三次成功把貓從自己腿上移開之後表示:「我想要洗澡了。」
  「去啊,直走左手邊。」真的捲起袖子在清貓砂的男人頭也不抬地說明:「東西你都可以用,找不到要用的明天再去買,不會用再跟我說。」
  帶著一些腔調的平鋪直敘不曉得為什麼成功讓他的胸口再次有了滿漲的感覺,他喔了一聲之後一溜煙跑進房間拿了放在床上他的袋子裡的睡衣,然後又鑽進浴室。他在將身上最後一件衣料解除的同時才認真環顧浴室,很簡單,東西沒有很多,就是洗面乳跟刮鬍刀,浴缸旁邊的架子上放的也就是簡單的洗髮精跟沐浴乳,頂多就是還有一塊肥皂,大概是交替著用吧,阿信著麼想著,轉回洗手台想要洗臉的時候瞥見一旁放著的漱口杯跟牙刷,這像是一個開關,腦內自動閃過“如果我的牙刷也出現在旁邊”的畫面,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在傻笑,抹抹臉,開了水龍頭之後將冷水沾在過熱的臉頰上。
  他洗完澡之後怪獸也剛好把一切都大致整理了一下,看到他出來時怪獸下巴往上點了一下,「遙控器在那邊,換我去洗澡。」
  「喔。」一邊擦著頭髮,阿信回應之後乖乖地坐進沙發。
  再度聽見浴室的開門聲,阿信等了一下沒看到怪獸走出來,才想要起身就聽見從房間傳來的叫喊,「陳信宏,你要睡了嗎?」
  「好啊。」抱著既然打擾別人也不好熬夜看電視的心態,阿信抱著貓走進房間之後把懷裡的貓高舉遮住視線,「你幹嘛沒穿衣服啊!」
  「靠,是看到鬼喔,拎杯有穿褲子啊。」把櫃子裡的備用枕頭拉出來,怪獸一臉不解地看著眼前大驚小怪的人,「你該不會等一下睡覺還要穿衣服吧?」
  「你也要把衣服穿起來啦!」
  「……你夠了喔陳信宏。」看著被阿信高舉還不知所措喵嗚叫的貓,怪獸忍不住白眼。
  「嘖,就不能演一下嗎。」把貓放下來,阿信看著怪獸把枕頭放好之後也跟著爬上床,「蠻軟的耶!」
  「所以應該不會認床失眠吧?」隨便把頭髮擦了一下之後怪獸也跟著上床,拉開棉被,「只有一條應該夠吧?今天沒有很冷。」
  「萬一我半夜會冷怎麼辦?」已經躺好的人開始出題考驗律師的腦袋。
  「放心啦。」像是早就已經想好這個問題一樣,怪獸自信地勾起嘴角一邊面對阿信躺下,「會冷的話,這樣抱就不冷啊。」語畢,怪獸伸手一扣,將兩人的距離拉近順手拉上棉被把兩人蓋住。
  距離縮小,棉被製造出更小的空間,彼此的呼吸在幾秒的停頓中顯得更清楚,阿信忍不住開口:「……我覺得有點熱。」
  「是喔,那把衣服脫掉好了?」怪獸一邊說一邊準備把手伸進阿信衣服內。
  「嘖。」伸手抓住對方手腕,然後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晚安。」
  見狀,怪獸再度露出微笑,在對方眉心上親了一下之後小聲回應:「晚安。」





Day 2 一同外出購物(1/30)

  阿信在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盯著他瞧的怪獸,大概是見他醒來所以劃開微笑——阿信的下一個動作就是拉高棉被把自己的臉遮起來,此舉理所當然引發對方的不滿,在怪獸的威嚇下,他怎麼樣也緊緊抓著棉被不讓怪獸搶走,兩人僵持了一下阿信才鬆開棉被,「……早安。」
  「早安就早安,要想那麼久嗎?」完全是帶著準備要戲弄的語氣,怪獸挑眉問。
  「只是有點不習慣啦。」習慣性地順了一下睡亂的鬢角,「你醒來很久了喔?」
  「還好啦,從你打呼那時候開始就醒了。」
  「我哪有打呼!」
  「對啦,沒打呼,但是有聽到你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聲音。」怪獸才剛說完,阿信的肚子接著一個響聲,這讓怪獸忍不住笑出來,阿信則是尷尬地抱著肚子表示肚子餓了他有什麼辦法,怪獸一邊搖頭一邊攏了下棉被,「哪安捏緊起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蛋餅。」
  「不好吃我今天就回家住囉。」阿信一面起身往房外走一面說。
  「沒這種心理準備才不會把你抓來這裡住咧。」怪獸哼哼兩聲,拜託,他是溫尚翊耶,區區一份餵飽陳信宏的早餐怎麼難得倒他!
  在梳洗換裝之後,兩人終於出了門,怪獸開車載著阿信出了公寓大樓之後往前開了一個街口便停車,搖下車窗熟稔地往小店內喊:「老闆娘,我剛剛有叫的兩份——」話還沒說完,店內的老闆娘急忙要旁邊的老闆快點把已經包好的早餐拿到車邊給怪獸。
  「溫律師,今天兩個培根蛋餅加大跟兩杯奶茶吼?」老闆確認的音量雖然大聲,但卻很親切,「今天很餓吼?」
  「沒有啦,帶朋友來吃看看。」怪獸笑著接過把早餐放到阿信腿上之後給了老闆錢,「帶他來吃世界第一好吃的蛋餅啊。」
  「賣安捏共啦,普普通通而已啦!」被稱讚的老闆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之後向他們告別。
  看著腿上的早餐,阿信不知為何笑出聲,「你跟老闆很熟喔?」
  正在開車的人沒有轉頭,轉了一圈方向盤之後拋出一句:「你可以先吃看看就知道為什麼我會買到認識老闆了。」
  阿信聳肩不以為然地拿了其中一個蛋餅,咬了一口嚼了幾下之後激動得拼命拍拍怪獸的手臂發出嗯嗯啊啊的叫聲。
  紅燈之前停下,怪獸轉頭笑得一臉得意,「呴假吼!」阿信對怪獸比了個大拇指之後繼續滿足地吃著早餐,這樣的畫面讓怪獸保持微笑,這麼單單一個畫面就足以成就他一整天的好心情。
  在阿信吃完早餐後他們正好抵達辦公大樓,怪獸在拎著自己的那一份早餐進辦公室之後,阿信在自己的桌上看到不知道怪獸什麼時候放的紙條,上面寫著:『既然你已經被食物收買(乖乖承認吧)那今天回家前先去你家拿衣服,再一起去買東西。』
  看著簡單的字裡行間卻帶著霸道的意味,阿信揉揉鼻尖忍不住往辦公室裡面瞄了一眼,正好與正在講電話的怪獸對上眼,後者給了他一個微笑之後他連忙轉頭假裝自己很忙只是剛好往那個方向看。

  下班之後阿信回到家裡帶了幾套衣服就在怪獸的催促下離開並且前往大賣場。
  他推著推車走入賣場之後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一直催他,因為下班時間的賣場根本是上班婦女的天下,尤其是生鮮區。
  怪獸接過車子推著,一邊挑選食材一邊跟他解釋要挑選什麼樣的顏色或是看起來有什麼特徵的肉品才是新鮮的,還喃喃自語說著某道菜需要什麼材料他們必須往哪個方向走——這讓阿信沒來由地有一種自己是被愛著的滿足感——雖然這樣講好像有點娘,但在那個當下他真的是這樣覺得。也許,也許可以一直跟這個人生活下去,根本不需要所謂戀人之間的距離這種東西吧?
  「陳信宏?你在幹嘛?」走在前方的溫尚翊見旁邊的人沒有跟上來,停下腳步轉頭問。
  「在想今天宵夜要吃什麼啊。」抿嘴掩飾笑容,陳信宏跨步上前,「高中時候學校附近那個阿伯賣的滷味你弄得出來嗎?」
  預料之中的,那個男人用鼻子哼了一聲,「哩碼喀敗偷咧,這種東西也想要來考我嗎?」
  「那我要吃——」話還沒說完,阿信的後腦就被巴了一下,「你幹嘛啦!」
  「你還真的給我想咧,先讓我講完晚餐啦!」

  他的老闆兼律師,在上班的時候喜歡管下屬拿上來的文件格式,下班的時候喜歡管同居人的胃。
  嗯,同居人這個稱呼,其實說起來還蠻順口的嘛!





Day 3 半夜一起看恐怖電影(1/31)

  隔天是假日,但阿信不知怎麼的翻來覆去怎麼樣也睡不著,於是將失眠的理由怪罪於晚上喝的那杯咖啡(雖然大部分時間他喝咖啡也可以輕易睡著),再次小心翼翼轉了個身,在不吵醒怪獸的情況下他伸手抓了旁邊的時鐘,凌晨兩點。
  又躺回位置之後阿信想了一下,數羊的方法剛剛用過了不但更清醒還容易算不清楚;深度呼吸的方式也不知道為什麼越做越有精神;聽怪獸的呼吸聲跟著吸吐的速度假裝自己也可以就這樣睡著……沒用。
  最後,他決定起床看電視打發時間,既然睡不著,就找一些可以讓自己消耗精神的事情來做吧!
  小心翼翼往床邊挪了一下之後才掀開棉被,途中怪獸動了一下害他在原地靜止了十秒才敢繼續,阿信捏著拖鞋光著腳踩在磁磚地板上一邊無聲地喊好冷好冷一邊走出房間。
  幫自己泡了牛奶(他本來想喝冰可樂,但怕自己真的會清醒到天亮所以忍痛捨棄),然後坐在客廳,以最快的速度在開啟電視之後將音量轉到最小可聽範圍內,無聊地轉換頻道,看著跟早些看到的內容一樣的新聞台,嘆氣跳過,重播無數次的偶像劇他都不想吐糟了,最後他轉到電影台,找不到有興趣的於是在某一部主角看起來好像還不錯的電影台停下。
  他看了幾分鐘之後才發現自己挑中的電影是恐怖片,但已經看了一小段也不想要重新選台,於是就這麼樣抱著枕頭跟牛奶繼續看下去。他趁著中間廣告的時候以最小聲又最快的速度衝進去廚房洗杯子,洗好出來之後再度回位置做好,盯著廣告等待電影繼續播出。
  不知道是太專注還是對方太小聲,醒來發現身邊沒人的怪獸停在走到口靠著牆壁喊了一聲:「你睡不著喔?」
  「靠——」嚇得丟掉手上的枕頭,阿信叫出聲後發現是怪獸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脯,「你想嚇誰啊!」
  「你才想嚇誰,大燈也不開就在這裡看電視!」怪獸沒好氣地伸手準備要將昏黃的夜燈轉換為日光燈前,阿信大叫阻止他。
  「不要啦,我在看鬼片,開大燈就沒有氣氛了。」阿信說著,重新坐回剛剛的位置,然後拍拍旁邊的座位,「你要一起看嗎?不要的話你先睡吧,我想看完。」
  看著那個語畢便將注意力全數放在電視機上還因為恐怖的配樂不時縮了下身體的人,怪獸憋住笑聲走到阿信旁邊坐下,雙手插在胸前跟著觀看眼前劇情處處有漏洞的恐怖片。
  其實他還蠻想睡的,尤其是假日還打算拿來整理訴訟資料的時候更應該好好補眠。
  怪獸轉頭瞥了一臉認真的阿信一眼,在廣告的時候開口,「欸。」
  「怎麼?」
  「拎杯蠻想變成這個枕頭的。」溫律師露出面對對手的挑釁眼神往阿信的方向傾身,「雖然可能會被勒死,但是被你這樣抱會是什麼感覺咧……」
  故意拉長的音調讓阿信的臉頰一陣熱,他把懷裡的抱枕往怪獸臉上貼,「被我這樣抱著就是被勒死的感覺而已啦,要開始了你不要吵我。」
  怪獸笑笑接過抱枕,跟著戀人繼續看完最後一段。
  如果不能當抱枕的話,乖乖當那個坐在你旁邊的人也不錯啦,至少在你被嚇到時還可以給你衣角抓。怪獸用餘光看了一下阿信抓在自己衣角上的手,不知道等一下需不需要唱安眠曲讓阿信好好睡覺咧?





Day 4 一方的起床氣(2/01、2/02)

  他忘記他調了鬧鐘。
  這在幾天前並非一個錯誤,因為他一個人住,就算在假日忘記把鬧鐘關掉也沒差,頂多就是被吵醒早點起床吃早餐,多點時間跟貓兒們玩玩……。
  但現在的狀況是,他跟戀人同居,而睡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前幾個小時還拉著他看恐怖片,看完之後纏著他亂聊了半個小時才真的睡著(他也是在阿信睡著之後才睡的),而鬧鐘響起的那秒,他除了關掉鬧鐘之外,下一個念頭就是:完蛋了。
  如果他沒記錯阿信在假日被吵醒肯定抓狂的性子的話……
  果然,身邊的那個人一個咒罵翻身用力把枕頭蓋在自己的頭上,「今天不是星期六嗎!」
  「拍謝啦,你繼續睡。」怪獸討好地躺回阿信旁邊隔著枕頭拍拍阿信,「睡飽再起床,不要生氣啦。」
  埋在枕頭裡的阿信哼哼兩聲之後翻身背對怪獸,後者見狀無奈笑了笑,好險只有這樣,高中的時候他一開始不知道這件事,某次假日阿信跑到他家住,因為他隔天要去別校吉他社裡參觀所以調了鬧鐘但忘記告訴阿信,那個禮拜被整慘了。
  往事不堪回首,怪獸躡手躡腳下了床之後快速刷牙洗臉完畢,考慮一下還是決定出門買了兩人份的早餐,他記得家裡還有一個保溫袋,只能祈禱阿信能在早餐完全冷掉之前醒來,否則吃到加熱後缺少美味的早餐他不知道又要怎麼使性子。
  在走回家的路上這麼想著,怪獸沒來由地勾起嘴角。他知道自己的脾氣本來就沒有很好,偶爾煩躁還會一句話裡面帶五個髒話,但這些都不曾發生在阿信身上——或者應該說,這一輩子,也許就是會遇到一個能把他吃死的人,脾氣發不出來就算了還不敢再生氣的時候真的對阿信罵過一句……怪獸接連回想幾次阿信賭氣的樣子,面無表情的臉卻只會讓他聯想到肉包子或白饅頭之類的食物,想要在上頭咬一口。
  上樓後掏出鑰匙打開門,才剛脫鞋抬頭就看見那個原本應該賴在床上的人一臉氣呼呼地坐在沙發裡——啊,跟他剛剛回想的肉包子表情好像……不對,他生氣幹嘛?
  「哩母洗咩擱睏?」將早餐擱在桌上,怪獸一邊問一邊走進廚房洗手,沾滿水的雙手直接往褲子上一抹之後又走出來,在阿信旁邊坐下,「欸,在問你話耶。」
  只見阿信冷冷瞥他一眼之後逕自拿起自己的那份早餐,「還不是因為某人的鬧鐘害我根本沒辦法繼續睡。」
  聞言,怪獸也不敢繼續問,只好安靜吃自己的早餐搭配晨間新聞……雖然主播才剛報完一則新聞就被阿信轉到卡通台了,但…怪獸不著痕跡地往阿信的方向偷瞄,很好,還是肉包子生氣狀態,遠離熱氣,閃邊為妙。
  於是吃完早餐後,怪獸默默收拾垃圾,然後把需要整理的訴訟資料拿到廚房的桌子上去處理,一點兒也不敢靠近那個腦袋上還在冒火的阿信——沒想到那麼多年後,起床氣還是一點都沒變,一樣氣很久。
  早餐當作午餐一起吃掉,怪獸將一半的資料整理完之後已經是午後兩點了。
  伸了個懶腰起身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當作自己的犒賞,喝了一口之後想到了阿信,走到客廳沒見到人,於是放輕腳步往房間走,才剛一推開門便看見趴在床上棉被只蓋到臀部睡在一堆紙上的人,怪獸沒忍住笑出聲,阿信大略是因為這樣發出夢囈,怪獸連忙遮住自己的嘴巴,確定阿信持續熟睡中便走向前,把啤酒放在櫃子上,幫那人將棉被拉高並且順手抓了幾張畫了人偶的紙來看——全部都是他的Q版肖像,任何一種被惡搞的表情都有,像是哭喪著臉的、求饒的、被揍的……都有,怪獸無奈搖搖頭,然後翻到其中一張沒有圖的紙,上面寫滿了:『怪獸是笨蛋』、『溫尚翊是豬頭』、『是不會來道歉一下嗎!』之類的句子。
  原來這個人賭氣是希望自己先幫他找台階下嗎?
  怪獸在心裡哼哼兩聲之後伸手輕輕捏了那軟嫩的臉頰肉一下,見對方因為被吵而伸手揮揮的樣子心頭一股甜蜜,他就這麼盯著阿信的睡臉看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離開房間。

  阿信醒來後已經是晚上了。
  他走出房間便看見怪獸把一個大鍋子端到客廳,聽見他的腳步聲只是往他身上睞了一眼,「可以吃晚餐了。」
  ……有沒有搞錯啊這種冷淡的語氣?!
  不服輸的心情讓阿信也跟著冷淡應了一聲之後坐下,接過怪獸遞過來的碗筷開始吃著晚餐。
  那大概是兩人交往以來最安靜的一次晚餐,整個房間只有新聞台主播的聲音,幾隻小貓在角落偶爾喵一聲湊個熱鬧,這也是阿信難得沒有添第二碗飯的一次。
  晚餐——休息——洗澡——睡覺,先洗完澡的阿信躺上床之後開始想著怪獸該不會為了要跟他冷戰然後跑去睡沙發吧?!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吵起來是要多久才可以和好啊一直冷戰很痛苦耶——
  就在阿信萬般煩惱的同時,浴室的開門聲響起,他連忙轉身側躺背對怪獸的方向裝睡。
  閉著眼睛他只能感覺,感覺到怪獸爬上床的下陷,感覺到對方摸了他的頭髮確認頭髮是乾的,感覺到那個還透著熱氣的身體越過他拿了什麼東西,然後停下。
  因為光影所以他猜到怪獸拿了什麼東西放在他面前(該不會是發現他裝睡吧!?),氣息越來越靠近他的耳畔,手心的溫度因為這樣逐漸升高,幾秒後他聽見怪獸的輕笑,接著是在他耳邊的低語:「……看好,我現在可是有把鬧鐘關掉喔。」
  倏地睜開眼轉頭對上那近在咫尺的雙眼,他捕捉到對方眼中的一絲捉弄,「你耍我!」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當律師最擅長的事情就是頂嘴,怪獸勾起嘴角問,「還在生氣?」
  「氣!超氣的!」故做兇狠對怪獸齜牙裂嘴,沒料到對方卻往他的嘴角親了一下,「溫尚翊!我在生氣欸!」
  「對不起。」
  「……」
  沒等阿信找到可以回應的句子,怪獸終於傾身張口咬了那引誘他一整天的白嫩臉頰,並且趁著阿信還沒來得及反應大罵前搶先開口:「晚安?」
  「……晚安。」明明很不服氣,但怪獸伸手把沾上臉頰的唾液抹掉的動作讓所有話噎在嘴裡……可惡,誰來阻止他內心對這一切很滿意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