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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天:深海地帶
──青火ONLY《光の交鋒》倒數文

校園架空,青火同校設定。



  他不知道面前的人還有什麼話說。就算這個人籃球打得好,長得高,和他一樣翹過幾次課只為了早點去籃球場佔場地,他也和他沒什麼話說。於是火神像經過路邊一棵不起眼的樹那樣繞過他,保持目不斜視,免得自己一時心軟就去凝視那個人的眼睛。他看過他,就在他們學校最靠近後校舍的籃球場上,明明打籃球的地方到處都是,他就偏偏遇上他,偏偏挑上同一塊戰場,連隊友敵友都還未分明他們就硬對硬地互不相讓。他就是在那時才發現對方湛藍如大海的眼睛,裡頭是暗潮洶湧的浪,還打雷。

  火神越走越慢,那個人就此在背後失去了聲響,剛才他攔下他的時候明明還這麼鏗鏘有力理所當然,結果一眨眼(雖是他背過身)那個囂張至極的人就幻化成空氣,天還未暗就帶著一身夜色消失了。火神覺得腳下的石磚路變得有些螫人,彷彿有刺紮滿他的腳底,走著走著渾身不對勁。是那傢伙的錯。火神越想越生氣,他叫青峰大輝是吧?籃球社動不動就翹掉練習的自大狂,體育課也不好好上,他在數學課恍個神就被他獨特又充滿嘲諷的叫喊嚇得回魂,在這之前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人會大吼大叫,他不是對籃球以外的事物漠不關心,好似世界末日他也只會抱顆籃球灌籃直到最後一秒嗎?他在體育課時對著窗邊神遊的火神大喊他的名字。喂──火神大我!火神敢打賭整間教室、不,整棟教學大樓,不對,全宇宙都聽到了,都曉得有個人叫著火神大我,如同用盡肺部的最後一絲空氣,勢在必行。

  他想幹嘛?火神當下來不及看清青峰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只看見他的後腦杓刺眼的髮,比他瞳孔的顏色更深,接近入夜的海或是凌晨等待日光的天海交界處。走得再慢他也終於來到他家附近的街頭籃球場,他想先熱個身或是先買瓶運動飲料未雨綢繆,然而有人比他更早,火神急得抓緊籃球場外的塑膠網,用力地發出喀吱聲響。你想幹嘛?火神真要問出口了。

  打球啊。青峰看過來的眼神形同看著一個白痴,但無關憐憫或嘲笑。來籃球場不打籃球,你去MJ要不要吃漢堡?火神無心再想這人怎麼連他每日的例行公事都一清二楚,他衝進去甩了書包,在對方繼續開口前咬牙切齒地揪住了他,兩個人的制服大方地摩擦,青峰出了一身的汗逸散成氣味,火神有種自己被包裹又被隔絕的排斥感,他忿忿地放下青峰的領子,轉身想走。

  「你不是想打球嗎?」青峰問。
  不打了。他說。
  「生氣了?」青峰語尾遮不住的笑意,「因為上次三對三鬥牛我把你打得很慘?」
  那些問號根本不是問號,是帶著挑釁的矛,尖銳得可能會劃破空氣,可能刺中不該刺的地方。
  「你贏是因為你們那隊都是籃球社的!」火神回頭嘶吼,他想生氣卻發現自己找錯了對象,不是的,這不是他想說的話。
  「那你幹嘛不入社?」
  因為日本的籃球很弱。火神喃喃地吐不出話,還不能承認輸了的自己何止更弱?然後他想起抽屜裡的那張入社申請書,皺得像理應被毀棄的垃圾,顯然有人將他塞進書包的最深處,臨時想到才把它解救出來。然而空白的欄位卻有字,歪七扭八的深藍色字跡,醜得跟他這個歸國子女有得拼,線條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延伸,橫的直的筆劃隨意得再沒有了界線,但火神看得出來,申請人寫的是他的名字,火神大我。字跡的墨水飽滿可見下筆有多用力,深得暈了開的藍色是那人眼中的海,這麼深的顏色,為什麼能讓他像看見強光似地忍不住閉上眼?
    
  「欸,你覺得我強嗎?」火神問。
  「重要嗎?又沒我強。」青峰的指尖吸住不停旋轉的籃球,地球自轉月亮公轉,他是宇宙的恆星只要他在球場上。
  當我沒問。火神克制住不翻白眼,何年何月他才能適應真有人把自己當太陽,毫不掩飾自己的光芒和過度的自我膨脹。
  他不想打球,但他還是留了下來。火神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青峰投籃,他坐在窗邊時看過太多次,直擺的數學課本遮掩住台上老師的視線,而他的目光會脫離三角函數直達籃框,他記得無論怎麼分隊怎麼調整規則,青峰永遠是得分最多的那個人。

  「欸。」火神出聲。
  「青峰大輝。」青峰停下來,瞪他。
  「我抽屜裡那張申請書是你幫我寫的吧?」
  「沒錯,你怎麼知道?」
  「這麼愛管閒事怎不直接幫我交出去?」
  「試過了啊,不知變通的社長說要本人才行。」

  火神豪爽地大笑起來。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但他討厭不了這個人。

  那天我經過你們教室,A班對吧?你在台上寫字,一堆歪曲的算式,最後答案算錯了還漫不在乎地走下台,明明是這麼簡單的問題。火神漫不經心地說。你的字讓我想到某種生物,啊是蚯蚓,還是毛毛蟲?但後來又覺得不像,因為你寫得很堅定,就算那是錯誤的答案還是堅定不移地寫。

  青峰不耐地打斷他,那題你會喔?
  不會啊。火神理所當然地說。

  瞬間整個籃球場充斥著他們爽朗陽光的笑聲。他難得看青峰笑,當然因為他跟他一點也不熟,他們只是剛好對籃球執著又不肯輕易放下,像執拗地回答一個不知道答案正不正確的問題,用自己的方式書寫,哪怕最後什麼也沒得到。

  後來他們還是打了一場球,火神輸得徹底輸得心服口服,青峰凝視他的眼透露著些許期盼,但火神故意不回應,他避開了海裡洶湧未知的浪潮,還不打算就此泅泳。分別前火神突然想聽聽青峰的聲音,像在球場上吆喝著勝利的笑聲,或是喊著他喊到他的世界從此開始習慣青峰大輝的名字。但他彷彿能想像青峰會對他說什麼。你想得美。一貫慵懶且惡意愉悅的聲音。

  距離他們畢業,還有兩百三十五天。距離他真正潛到未知的深海地帶,也還有兩百三十五天。

  那天他沒告訴青峰的是,早在他在校門口堵他時,那張皺巴巴的申請書早就交到了籃球社社長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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